果如夏秋岚所言,次月大姐又回来了,这一次夏秋露做好了准备,先派丫鬟打听到没带其他人才安心去见面。
这一个月里来了对夫妻做客,受她父亲相邀留下来做西席,妻子曲夫人在内院教导姑娘,王老爷在离府不远的私塾教授。
曲夫人善琴,而在这些学生里夏秋露最有天赋,年纪最小还学的最快。
其他姐姐都为这而高兴,除了五姐。
夏秋露感到烦闷,她在现代学过古琴,可惜弹成了拉锯子,也就放弃了。如今于此事上颇受表扬,是沾了原书的光。
书中的“夏秋露”善琴,她魂穿在这具身体里,哪怕有自我思想,设定也照样存在。
她不禁为得罪顾斯梁这一设定上感到困扰了。
“善琴”所以天赋高,除非她不学。
“第一天入府得罪”,那她避开不见,过了那天不就行了!
想明白的她又开心起来。
过了中秋,四叔去参加秋闱的考试,全府上下都忧心忡忡,这已经是第五次了。
他回来时夏秋露也跟着去迎接,见他面容白憔悴,精神萎靡,一言不发,神态阴郁。
夏秋露想这一次还考不中怕是要发癫了。她父亲已经官居正二品,三叔也是五品,夏家现在是实打实的官宦之家,并不像创业之初需要通过中举来跨越阶层,四叔完全可以像二叔一样成为个乡绅。
沿着中线走过里院前厅,拐个弯向西行,到了二叔家。
经过前院上了左边楼梯,进了夏秋岚房里。
丫鬟听到动静抬头笑道:“六小姐来了。”说着放下手上的针线,拿起桌上的茶壶倒了茶。
夏秋露接过喝了几口,看她还要添,摆手阻止道:“你去做其他事,我自己来。”
“我的好姐妹你快过来,看看我写的单子。你要什么也写上去,到时候一起买回来。”
这纸比平常写字的长了许多,上面写着各色笔墨纸砚,每种物品后方有着数字。
“我刚在下面遇到了二婶,她忙的都没注意我,还以为你忙着抄书。原来是要买东西。”
她看着那一长串惊叹道:“难道这些东西很便宜?还是你有很多钱?”粗略一看就笔那一项都有四种合计三十支以上了。
她们的月钱不过二两,除了府里提供的份例外,也会有额外的开销。五岁才发这笔钱,前几日中秋夏秋岚才过了六岁生辰,最多攒二十四两。
“四叔放榜那日我们要去外祖家拜寿,所以母亲最近很忙。至于这些?我可没有银子买全,单论兰蕊笔一支就要半两,若是府里下人采买又要加不知多少钱。到时候哥哥也会去,我就让他买。”
哥哥?夏宁舟?
幼时孤苦,少年丧母,青梅成后娘,父子绝交,假死参军,一路扶摇而上成为新帝的心腹,如果说顾斯梁是新帝的左膀他就是右臂。
她出神想事,夏秋岚以为她怕麻烦哥哥不好意思,劝解道:“我哥哥他有钱,我们情同手足,你不用难为情。再者这些东西大部分是用来送礼的。说来不怕你恼,二姐姐她们的亲娘是太太,月例就有二十两,短了什么直接要就行,姨娘不过二两,须哥儿还没到岁数一分也没有。我们总的为自己考虑。”
这话戳到了夏秋露的痛处,姨娘姨娘,她母亲不过是妾,她只是个庶女!
见夏秋露满脸悲愤,夏秋岚知道自己说错了话。曾隐约听到下人说堂妹不与亲娘亲近,她心里怕是很介意这件事。
自悔失言,心下不安,拉着对方的手讪笑道:“抱歉,一时说到话头上就没了顾忌。其实对于我们女孩子来说,嫡庶什么并无区别。”
夏秋露只当她在安慰自己并不相信,蹙眉伤心,却被她接下来的话惊到,恍然大悟“为自己考虑”为何意。
“三年前大姐出嫁时妆奁二百两,那时候大伯定下规矩,女儿出嫁不论他官居何职都只有二百两。当时他官居从四品,外派为蜀地同考官,听父亲提到那年寄回府中的银子比往年多了几千,并不是没钱。”
见夏秋露不再难过,她语速慢了下来,语重心长道:“母亲上次派人采买中秋用品,今年花的银子就比去年多了一倍。大伯上月来信北边不安定怕是要起战事,外边的东西只会越贵。大伯这人,说一不二,待到你出嫁时……”惊觉自己出格,忙止了话头。
她能不能活到出嫁都是个未知数。
听夏秋岚如此劝慰,她心思已转变到钱这一事上。是啊,怎么得到更多的钱了?
至于送礼,她想到了一个人——顾斯梁。
他不是爱屋及乌的人,否则不会眼睁睁看着夏府被抄家,既然要获得好感,就先从送礼留个好印象。
让夏秋岚在上面添了几笔,聊了片刻,待到傍晚二人便和众姐妹一同陪祖母用饭。
到了九月,金秋荐爽,桂花飘香。四叔中举,才半日各路官员乡绅都派人来恭贺,人员往来络绎不绝。
昨日夏秋岚母女俩回娘家,虽然二婶离府但早已备好席面等事,二叔从青楼回来直接接手主持,一切都井井有条。
到了第二天,夏秋露拿着帕子擦脸,高桔进来关了里门,房内二人一脸莫名其妙看着她。
“我刚看到大小姐来府了,身边还带着个小男孩,打听了下姓顾是姑爷堂弟。”
!
夏秋露瞪大双眼,万万没想到一大早收到这么个大惊吓,脑子里飞速运转想办法,急的跺脚。
高桔知道主子一直在留意大小姐身边是否带了个顾姓男孩,便记在了心里,一看到就来报信,但也没想到她竟然有如此大的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