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5年,梁梦蝉的档期排到满,广告接到手软,就算离了姚晖她也能活,还能活得不错。
她很没良心地,盘算着把他踹了。
可他对她太好,连架都吵不起来,更别提找理由分手了。
与她相反的,她察觉到他的事业在走下坡路,焕亚不知道怎么了,股票狂跌,辞职风和裁员风都大起,出品的影视作品收视率也是一部不如一部。
不过瘦死的骆驼总比马大。梁梦蝉想着,再烂又能烂到哪里去呢。
没想到有一天,好久没见面的姚晖一见面就扑到沙发上的她怀里,小孩子一般呜呜抱怨:“唉,我都让他们不要和警察局合作了他们偏偏要合作,现在好了,看焕亚被折腾成什么样子了。”
梁梦蝉翻着时尚杂志,漫不经心地问:“怎么了。”
“就你那个阿骋哥他们啊,和犯罪分子搅合在一块,干些非法的生意,警察局这些年和他们斗智斗勇,拉我们公司做赞助,结果你看,被报复了吧。”
“没事没事,邪不压正。”梁梦蝉假意安慰了几句,就转到自己最关心的问题上来,“什么非法生意?”
“罗兰酒啊。”姚晖脑袋枕在梁梦蝉腿上,懒懒道,“就进口费用贵得要死的那种酒,商家为了逃税就经常搞偷渡啊,这种酒还有致瘾成分,所以这些年政府命令限令发售啊……”
“就只是商业利益而已,应该没……”梁梦蝉有些发怔。
“阿蝉。”姚晖说,“你在演艺圈这么久,怎么还没明白呢,有些人为了利益,是什么都可以做得出来的,这种生意一旦开始了就停不下来,以他们这几年搞的量,至少十年大牢起步。”
“……”梁梦蝉皱起了眉头,思绪早已云游天外。
“所以啊阿蝉,你以后少和那个阿骋哥搅合在一起,人家连个全名都不告诉你。”姚晖说。
“我们已经六年没有见面了。”梁梦蝉说。
六年又六年,曲终人又散。
“那就好。”姚晖说着,沉沉睡去。
她竟不知道他真的在干这些事情,这种不安稳的生活,他过得开心吗?
这些年,梁梦蝉忙于自己的事业,只有极少数时候才会想起他,想见见他,又觉得没有必要。
他们早就分道扬镳了。
而且,他有女朋友,说不定现在又换了一个,好奇怪,他怎么喜欢谁都不喜欢她呢。
好羞耻,她早些年竟然还有些惦念他,真的好羞耻。
还是互不打扰吧。梁梦蝉心想。
17
1996年,焕亚三家分公司破产。
寰亚影视公司圈内地位一落千丈,收益跌破七个百分点。
而梁梦蝉早就脱离焕亚自己打拼了,这些年混得风生水起。
这天难得她和姚晖都有时间,她拉姚晖出去逛街,让两个人都放松一下。
人来人往的新街口,她正拿着三十串鱿鱼吃得满嘴流油。
姚晖突然在她面前跪下,然后从兜里掏出一个二十克拉的钻戒。
梁梦蝉震惊地看了看戒指,再一抬头,越来越多的人围了过来,而在人群的缝隙中,她突然看见一个熟悉的人影,寸头,黑T恤,高高瘦瘦。
化成灰她也认得他。
那人往西边走,她想跟上去,周围看热闹的人却围成了一圈人墙,隔绝了她的视线,也阻挡了她的脚步,像十三岁时一样。
她又回过头,看了看跪在地上一脸诚恳的姚晖,叹了口气。
这次,终是没人能把她拉出去。
二十六岁,她谈了八年的男朋友向她求婚,她没答应。
第二天姚晖举着钻戒和她发呆叹气的照片就被挂在了各种八卦新闻头条上。
媒体用词难听得很,说她嫌贫爱富,自己发达了就打算踹了公司即将破产的男朋友。
虽然……她原本确实是打算这么做的。
姚晖在家里捂着脑袋,声泪俱诉:“你为什么不嫁给我,为什么不嫁给我!”
他哭得鼻涕一把眼泪一把,还不停地锤自己的胸口,拿脑袋撞墙……
梁梦蝉这次没有像以往一样嘲笑他,因为她看出来了,他是真的有了抑郁倾向,不加整治会出大问题。
她没有管他,等他冷静下来,仰面躺在地板上,她走过去,蹲下来,摸了摸他的头发,问他:“姚晖,你还爱我吗?”
姚晖泪眼婆娑地看着她,眼神如小动物一般深清又无助。
梁梦蝉凝眉,为什么偏偏在这个节骨眼,他也很无助吧,他也想让她帮帮他吧……
“阿蝉。”姚晖突然爬起来,哭着去抱梁梦蝉,“你误会了,我……我怎么会不爱你?我只是,太害怕失去你,我太自私了,对不起……”
“没事的,我会陪着你。”梁梦蝉心下涕然,心里很清楚,自己的一生,从此就被绑住了。
她对姚晖说,“要想娶我,就得听我的话。”
姚晖点头。
她便带他去看心理医生。
医生说要住院,她就给他办理了住院手续,一周后不顾舆论,宣布暂时息影。
一时间,全港纷纷哗然,当红女星在事业高峰期宣布隐退,竟只为陪准破产男友住院。
有人说她傻,有这时间拍戏赚钱不好吗?
有人说她只是在作秀,毕竟她连姚晖的求婚都没答应。
她什么都没说,只是坚持着自己认为正确的事情。
18
在她宣布息影的没几天,他果然来找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