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雨沾衣,气温骤降,悲恸致泪湿枕巾,第二天,郑漪不可避免的感染了风寒。
夏丹在一旁看着,明白人微言轻,只能尽心尽力伺候,希望能缓解自己的无力感,也能让郑漪感受到她并不是一个人。
“夏丹,你知道么。当初李曹郎来府中求亲的时候,你不知道我有多高兴。”郑漪脸上浮起一缕苍白的笑,随即哀叹,“终究是算计来的,它不属于我,所以我没能守住。”
夏丹心里摇头。怎么会不知道呢!那一天她第一次看见二娘子笑得那么明艳,那一天也是她最开心的一天。
郑漪伸手拂走眼角的泪。“我就知道会这样,可我还是想着会遇到一个知心人,我中意他,不介意他的一切,他也不在意我的出身,愿意对我好。”
“二娘子,李曹郎在那个时候退亲,他根本就不是一个良人,王大人虽然丧妻,可他家境殷实,年纪是比你大了些,可他知道疼人啊。”说话的人是郑漪的奶娘。她姓周,是郑漪母亲去世后,姜大夫人安排过来照顾郑漪的。
“可他都能当二娘子的爹了。”夏丹忍不住低声嘀咕。
周婆子立马伸手拧起夏丹的耳朵,骂道:“你这个小丫头懂什么!还不去快去干活。”
夏丹迫于周婆子的威势,连连点头,待周婆子松手,她捂着耳朵跑了出去。
待夏丹走后,周婆子将郑漪搂在怀里,耐心劝慰道:“我知道二娘子你心里苦,可谁叫我们生而为女。女人最大的幸福就是嫁到一户好人家,王大人有权有势,你又是正头娘子,这对于你来说,已经算是一条很好的出路了。”
夏丹一路埋着头走到大厨房,不巧在院中角落看见了正在剥笋的云珠,没料到此时云珠正好转头发现了她,看着云珠脸上灿烂的笑容,她轻轻放下的抬起的脚后跟。
“不知夏姐姐什么时候有空?”云珠跑过来,腼腆一问。
夏丹一开始有些糊涂,随即恍悟,同时心里浮起忧虑,“二娘子病了,我这段时间都没心思想别的事情。”
“夏姐姐对二娘子真好。”
夏丹有感而发:“这算什么,二娘子对我才是真的好,我恨不得所有的苦都能替她承受。”她摆了摆手,“不说了,二娘子还等着我回去,我先走了。”
远远看到云珠与人相谈甚欢,青女并不想去打扰,待看清夏丹模样,青女才想起今天在府里听到的流言,她等到夏丹走后,靠近云珠,弱弱发声。
“云珠,你这是打通夏丹的关系了?可是听说二娘子的亲事已经定下了…”
青女的声音打断了云珠的思路,她回神,凄凄一笑。
“青女,你知道么,我每日都在提心吊胆。家母多病势弱,我害怕我一回去就看到她的尸体,还有我的小妹,我不想有一天她被父亲卖掉,我更害怕自己未来某一天会后悔,后悔自己明知道结果却什么都不曾做过。”
青女心里原本就对云珠有诸多不舍,正想劝诫她,可是如今听她一席话,她心里深深觉得是她太过自私,心里不免浮起愧疚,更多的还是对云珠的疼惜。
“云珠,我帮你。”
“有你这句话我就已经很开心了,我不需要你为我做什么,一切我都已经安排好了。”云珠说得肯定。
“那好吧!如果有我帮得上忙的地方,你一定要告诉我。现在,我帮你剥笋吧!”青女走向剥笋处。
“你帮我,不怕马大娘看见吗?”云珠跟在她身后。
“不怕!”
世有傅王二姓,皆为世家大族,势力庞大。王沦一系属蓟郡王氏一脉,他背靠王氏,得先辈荫蔽,仕途是一帆风顺,不止王沦一族,整个王氏族人都是众多底层士族、庶民争相讨好的对象。
如今王氏一族的领军人物是王魏,他是蓟郡王氏一族的嫡系,少即好学,博览群书,已官居丞相,称王录公。
郑王两家的亲事只是口头定下,并未交换文书,故两家人选定了吉日,行纳采之礼。
这天,风和日丽,整个郑府都洋溢着喜庆的氛围,已经出嫁的郑娘子更早早回了娘家。
郑娘子名蓁蓁,她的母亲在生她时难产而亡,当时的郑鹞因忙于政事,对郑娘子疏于照看,见此,她的外祖母与郑鹞商议后,便将郑娘子带在身边照顾,这也慢慢养成了郑娘子张扬偏激的性子。
她憎恶父亲,却与两个哥哥关系极好,待年纪到时,她的外祖母做主将她聘进了府里,现已有了一儿一女,日子和顺。
郑鹞早年奔波劳累,齐太子之死点燃了那条导致他身体迅速衰败的引线,如今静心养病之际,他依旧无法控制心中那股隐痛,乍一听说郑漪因大儿郑裕的口头之诺被许了出去,他气愤难当,骤然昏厥,身旁人又是一番手忙脚乱。
郑府的二夫人孙珺一拍手掌,婉言嘲讽:“大哥这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啊!这王家人是许了你什么好处?说出来给大家听听呗!”
“孙珺。”郑家二老爷郑衿呵斥道,说完,看向他的大哥郑裕,道:“父亲的身体是越发不好,我知道大哥你是想攀上王家,可是王家与我郑家自父亲那辈起就有宿怨,你答应那王沦的亲事,不是将漪丫头往火坑里推么!”
郑裕也并非是没有意识到自己做错了,只是他自小受尽宠爱,哪里能接受别人给他提意见,更何况是小辈,这下,心里是越发觉得自己没有错,恼怒道:“郑漪是我的女儿,在家从父,我让她嫁她敢不嫁。”
郑衿看郑裕固执己见,不思其过,心里叹了口气,背着手走向里间。里间是郑鹞的寝卧,他走到郑鹞的床边,询问道:“吴大夫,我父亲可还好?”
吴大夫只是闭目,摇摇头。“郑大人这是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