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己一眼,似在为梅花道谢,青年的脸也为女子的目光暖红了。如此,青年每日总折了枝梅花,暗送到女子门口,直到梅花谢了,青年看着那一树湿寒的枝柯,却觉心里的那枝梅花,还开着,红得像新抹的胭脂、烧着的炭火。

清晨时,一道童来女子家,送了张帖子。女子收了,开后一看,原是城中一道观,相熟的道姑,请其去品茶。女子多日没去道观,亦多日不见那道姑,心头倒也有些想念,便雇了马车,去与那道姑一晤。道观在城里一座园子里,园子也是私产,应景也好,随俗也罢,园里建了一庵一观,便请了姑子寄住其中。女子到了园子角门时,那道姑已候着了,与门人相语后,带着女子进了园子。到了观中,道姑拿出一小罐茶叶来,对女子笑道:近日得了一罐江南的茶,你是南方人,特来请你尝尝。女子道:这寒冬腊月的,任他什么茶,茗气都散了,还不一样的。道姑一边分茶,一边笑语道:就你讲究,任他什么气都散了,根还是在南方的。说着,道姑泡好了茶,与女子在炉边坐着,又命道童摆上棋盘,与女子一边品茶,一边对弈。棋盘摆好了,茶汤也温了,道姑见女子饮了半口,便笑问道:此茶如何?女子待茶汤滑过唇舌,又品了会儿,才道:也罢,到底是南方的茶,虽有些涩了,味倒也清渺。道姑听着,拿过棋钵,笑道:还是老规矩,让我七子。女子也笑道:还没长进,又要让七子。道姑笑道:不是没长进,是没天赋,对弈之事,求得就是输赢未定,若输赢早知,对弈又有何趣。女子道:亏你还是奉道的,胜负之心还这么炽,人生在世,看透输赢,无了胜负,才能逍遥而游。道姑笑道:鴳不知鹏之志,鹏亦不知鴳之乐,十步一啄,百步一饮,亦是心物之乐,虽是在这樊笼之中。女子道:山水也好,樊笼也罢,心有就有,心无就无,安即乐,悲即愁,这园子是这道观的樊笼,这城池不也是这园子的樊笼,这天地又是这城池的樊笼,相濡即是涸辙,相忘就是江湖。道姑笑道:罢了,罢了,还是你看得通透。对弈三局后,依是道姑皆输,女子道:天色不早了,要回坊里去了。道姑一边收拾棋子,一边笑道:归天地,归樊笼?女子道:天地一樊笼,各归各的,各忘各的。道姑送女子离园时,见道观门口的一树红梅,灿如霞锦,女子道:这梅花倒开得好。道姑道:是啊,我不许人折的。女子:为何?道姑:好生生的开着,折了也就凋了。女子道:此非惜物之心,乃是我执之念,花在树上就不凋了么,在瓶中亦凋,在树上亦落,折与不折又有何异?道姑笑道:在树上是天然,在瓶中是人为,自然不同。女子道:人间之美,是天然,亦是人为,鸟兽岂知这梅花之美?道姑笑道:子非鱼,安知鱼之不乐?女子听了,倒是一笑道:你家小祖师爷的经典,都被你歪用了。说着,已到了园门,与道姑别后,女子雇了马车,归家而去。到了家门口,只见门扉上,插着一枝红梅,女子想起与道姑的相谈,不禁一笑,拿过红梅,插入了案上的花瓶里。吃过饭后,又携着琴,去了坊里,如往日一般,弹唱完后,才归家中。后几日,家中女僮告之女子,门上每日都有枝梅花,女子无欢无喜,无惊无奇,淡淡说道:收了吧,可怜那花了。

青年送女子梅花后,每次皆见女子收了,心也苏生起来,温热起来,每次在乐坊,见到女子,也觉得女子近了些,暖了些,不再如先前那般隔纱阻缦的缥缈了。有很多夜,散戏后,青年在乐坊的门口,等着女子,欲陪着她,走过这街,走过那巷,欲和她一道去那槐树下吃碗馄饨,欲和她用家乡话聊聊家乡事。可青年在乐坊门口,听到里面走来的脚声、话声、笑声时,却又担忧了,忧被女子的同伴知晓,忧女子不理自己,忧女子看不起自己,便失落的逃走了,逃走后,又不甘,又不舍,又难堪的逃回了。青年煎熬多日,终于决定,今夜等女子,与她相见相诉,满怀希翼的出门时,只见一男子在女子门前扣门,门开了,男子走了进去。青年恍惚觉得,那男子进门时,似回头看了自己一眼,笑了一下。青年如坠寒窟,也不知出门了,便回到房中,想着刚才的那男子,他是何人,为何进女子家中,为何对自己一笑,是在嘲笑自己么,他知晓自己的事么,是女子告诉他的么?青年只觉心若蚁啮,若火灼,万般疼痛时,听见女子的院子里,传出了琴声,是她在弹啊,接着一缕萧声,也缠着琴声响起了,是他,是他啊。那琴萧之声,若丝若线,勒进了青年的心头肉,心都碎烂了,但还是觉得痛,难以自禁的痛,想起她在台上对自己的一眸一笑,青年不禁哭了起来,又怕被他人听见,便噎着声,嚎啕而泣。这么多日的苦楚,这么多夜的悲忧,都随着这哭泣,涌了上来,不知过了多久,青年只觉肺腑都空了,手脚发凉,窗外暗了,琴萧声也不知何时停了。青年躺在床上,看着暗下去的窗子,乐坊的灯又亮了吧,还要去么,还要见她么,青年觉得自己该恨她,该忘了她,但发现忘不了,也恨不起来,倒是恨起了自己。青年起身,又去了乐坊,乐坊已经开乐了,他见自己的那张桌上还空着,便坐了过去,堂倌跑了过来,添茶后,笑言到,还以为客官有事,今日不来了呢。青年对堂倌一笑,点了点头,待堂倌走了,青年才想起今日没给堂倌茶水的赏钱。一折折曲完了,一个个人走了,她又要来了,青年觉得心又痛了起来,欲离开此地,到底还是留下了。见女子登台了,那眉梢是喜的,是因为那个人吧,今夜女子的弹唱,青年觉得格外的温柔,那温柔的琴声里,萧声又起了,和鸣和韵,相伴相依,青年心头一痛,眼里又湿了,只觉喉头有丝腥甜,但被自己极力压服住了。女子弹唱完了,如旧行礼作别,青年挣挫起来,见女子笑着,他也不由自主跟着一笑,行了一礼后,踉跄离去。走到门口,青年呕出一口痰来,红光下只见那痰也是红的,青年也未在意,游魂似的,回到院子。老妪开门时,对青年道:后生啊,别嫌老婆子多嘴,也快科考了,你即是来赶考的,也别光顾着听乐,也把书看看。青年听了,苦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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