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首的刀疤脸横给大胡子一眼,让几个人都安静下来,说这次出来,就把上头安排的事情办好,别节外生枝。
季妙言实在想听到底是什么事,可那几个人越说声音越小,断断续续听见‘商队’、‘彩帛’、‘东海’、‘盐’这样的字眼。
季妙言大胆推测,或许是北周想打通一条从东海到北周的地下盐路,于是让这几个鲜卑人先借助商队以运送彩帛的名义一路往东,在大陈内形成一条暗线。
如果真是这样,这条打通的地下盐路必定会在大陈内也形成各个黑市点,打乱大陈官盐制贩,这个消息准确与否非常重要,冲进季妙言大脑的就是赶紧联系到周戬,让他来跟进,千万不能让这几个人通过商队进入内州。
季妙言和顾图吃完,出了食馆,季妙言越想越觉得着急,这知交县再往东就是旧州,转头就低声和顾图说,你赶紧到璃茉找周戬,顾图摇摇头,意思要走一起走,季妙言说,我是女的,他们对我会放松警惕,我只是跟着他们,你赶紧找到周戬,没事的。
顾图拧不过,想想现在已是快入夜,自己快马加鞭到璃茉叫上周戬过来,最多三个时辰,那个时候这五个人应该还在睡觉,应该不会有什么事,又叮嘱季妙言千万等着自己,莫要胡来。
季妙言让他放心,顾图就骑上马走了。
季妙言自己躲到马厩后边,把‘小枣’藏在柴房旁边,等着那五个人出来。
季妙言在柴房里看见墙角堆放着几袋稻米,灵光一闪,把包袱里的衣物摆放在一边,上面留下三铢钱,装了鼓鼓一包袱稻米,躲在柴房门口听动静。
那五个胡人吃好喝足,到马厩解马后,骑上马就往东边走。季妙言牵出‘小枣’,与那几个人隔着有七八里远,抽出短靴里的匕首,在包袱上戳一小洞,一路跟着往东去。
入夜,季妙言已经看不清前路,只按着听到的马蹄声、几个人隐约的讲话声一直跟着,那几个人没走官道,直接绕进小路,七拐八绕一直未停。
就那么跟着,直到听不到马蹄声了,季妙言提起精神,夹紧马肚,让‘小枣’放慢步子。看见前面有间客栈,那几个人应当是下马休息了。
季妙言把‘小枣’藏进旁边的树丛里,自己慢慢靠近马厩,先去看看马是不是都在,数了数,马是够的,季妙言松了口气。
想着自己也躲在树丛里,等周戬他们到了又再出来,正想返回树丛,一把长刀就架在自己脖子上了。
原来是那个不爱说话的胡人出来小解,看见一个鬼鬼祟祟的人影,就跟过去,等把季妙言拽到屋子里,才看清,是个女的,还是吃饭时候坐在邻桌的那个。
几个胡人都围拢来,把季妙言绑在椅子上,用鲜卑话喊,“你是谁,跟老子们过来做甚?”
季妙言装成听不懂的模样,“啥,你们在说啥?”
“你跟着老子们一路过来,你要干啥?”那个大胡子改用汉话讲。
“这几位大哥,你们误会了,”季妙言想着自己能做的就是拖延时间,“我要连夜赶回旧州老家去,这不是太晚了,想投宿么!”
几个胡人嘀嘀咕咕一阵,“那你鬼鬼祟祟到马厩那里干嘛?”大胡子又抢话讲。
“我想小解,绕过去找茅厕。”季妙言也想不好怎么讲,只好这么说。
“你一个姑娘家,不走官道,绕小路过来做什么?”是刀疤脸问的。
“大哥,小路不是更近么,我看着你们几位都走小路,我想着,你们都在前边走了,不是挺安全嘛。”
几个胡人用鲜卑话开始嘀咕,大胡子说觉得好像没什么问题,不然放了吧,另两个也没说不行,就这时候,那个少话的胡人喊刀疤脸,刀疤脸走过去看见季妙言的包袱里全是稻米,包袱底还有个洞。少话的朝刀疤脸耳语,说他刚才朝原路走了一段,看见一路上掉落的稻米,怀疑这女的不简单。
刀疤脸脸色沉下来,咬紧后槽牙,转回来就给季妙言一巴掌,“臭娘们,耍老子!”
几个胡人又把长刀拎起来,“大哥,要不宰了她!”
季妙言觉得半边脸火辣辣的疼,嘴里全是血腥味,“几位大哥,我哪有什么本事耍你们,那不是从那食馆的柴房里偷的嘛…”
“那你的马呢,马厩里根本没有你的马!”少话的胡人问。
“就在马厩里啊,您是不是没看清,一匹枣红色的小马…”季妙言觉得要是周戬再不来,估计自己要考虑怎么逃走了。
刀疤脸让一个个子高的胡人下去看看,就这个空当,季妙言脑子里不停在想自己能怎么逃。
觉得时间过了有一会儿,不见那个高个子,大胡子性子急,“怎么了这是,摔进茅厕都该出来啦!”
刀疤脸觉得有点不放心,走到窗户边,往外看,外头静悄悄啥也没看见,就让那个稍微贼精一些的下去看,说要是有不对劲就吹口哨。
季妙言猛然觉得应该是周戬到了,松了口气。
又过了一会儿,出去的两个人都不见回,刀疤脸开始警觉,不对头,有事!
三个人把屋里的陶灯熄灭,手提长刀走到门边上,侧耳听过道上的声音。
季妙言只听见砰砰两声,房间门被破开,紧接着就是乒呤哐啷的打斗声,走廊里火光骤亮,几个护边军点起火把,季妙言就看见周戬一手揪着大胡子的衣领,一手握拳直朝大胡子脸上砸去,大胡子直接滚翻在地,紧接着周戬躲过刀疤脸劈过来的大刀,一脚正蹬在刀疤脸的胸膛,刀疤脸飞落砸在房间的桌子上。
周戬快步过来,边解开季妙言身上的绳子,边问,“你有没有事,是不是吓坏了?”
季妙言摇头,就这一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