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月初就将她卖去侯府吧,那边也着人来催了。”臧虹衣道,“不过此事先不要声张,免得慕容锦闹事。”
“是,小姐。”
门外,慕容锦后背发凉。
她蹑手蹑脚地离开臧虹衣的房间,忙不迭地去寻许晋。
“许大哥!”
慕容锦气喘吁吁地跑到许晋跟前,拉着他的胳膊到无人处,惶急道:“我想求您一件事,能不能帮我买些红纸回来?”
许晋二话不说答应下来,问她要多少。
慕容锦将那一两银子直接塞给他:“这些钱,你留下一百文算是帮忙的酬谢金,剩下全买剪窗花的红纸,切记莫要被旁人知晓。”
“买一两银子的红纸……”许晋呆愣,继而哭笑不得,“慕容姑娘的房间堆得下吗?”
经许晋这么一提醒,慕容锦也反应过来。
即将被卖去冲喜的噩耗将她砸昏了头,做事也变得莽撞,只想着尽快赚多多的钱。
她命令自己冷静下来,不好意思地笑笑:“我说错了,是想让许大哥您留下十文做酬谢金,一百文买红纸。”
“好,今夜画舫启开之前,我将东西送去你房中。”许晋点头应下。
说完,许晋打算要走,慕容锦又想起一事,拦住他问道:“许大哥可知,我若是想赎身,需准备多少银钱?又该将这钱交予何人?”
“这个……”许晋挠挠头,“我也不甚清楚,慕容姑娘若是想赎身,我便留意帮你打听着。”
慕容锦谢过他,忧心忡忡地回了房间。
中午,绿涟来给慕容锦送饭,一想到她马上就要被卖去冲喜,眉宇间不禁多了几分得意,对慕容锦的态度也不似先前敌视。
“慕容锦,你可要好好修养,药可有按时吃?伤口可换药了?”
慕容锦知她在想些什么,敛眸藏起冷意,温声道:“多谢关心,吃了也换了。”
用过饭,送走了绿涟后,慕容锦焦急地等着许晋,终于在日头落山之前,等到了许晋。
她一拿到红纸便开始强忍疼痛裁剪花样,各种花卉和动物配上喜庆的字眼,剪了厚厚一沓。
天黑之后点上油灯,昏黄的灯光看得慕容锦眼睛发酸,生理泪水不断积蓄,两只手也更加酸疼。
然而她一刻也不敢停,唯恐慢了一步就要被卖去冲喜。
直至门外笙歌停歇,天光破晓,慕容锦才红着眼睛,颤抖着手放下剪刀,将碎纸屑丢进铁盆里烧了,免得留下痕迹被臧虹衣和绿涟发现。
又把剪好的窗花用布包好,带着去找许晋。
“许大哥,麻烦您再帮我一个忙。”慕容锦将守了一夜门的许晋拉到无人处,“能不能放我进城一趟?”
许晋有些为难:“可是虹衣小姐交代了……”
“虹衣小姐刚回屋睡下,我保证,一定在她睡醒之前回来。”慕容锦塞了些钱给许晋,乞求地望着他。
“我不是这个意思。”许晋没收这钱,犹豫片刻后道:“慕容姑娘一定早些回来,不要让我难做。”
“好,多谢许大哥!”
她将钱往许晋怀里一塞,猫着腰遛下了船。
慕容锦一路狂奔到窗花店,气喘吁吁地扶着门框走进去。
老李见她一副狼狈的模样,讶然道:“姑娘这么着急来,可是有什么事?”
“确实……有事想求您。”慕容锦将怀里抱着的布包放在架子上解开,“我昨晚剪了些窗花,不知能否在您店里寄卖?价钱您来定就好,所得利润咱们五五分。”
“姑娘先歇一歇。”老李倒了杯水递给她,低头去看那沓窗花。
“这图案,老头子我这辈子还是第一次见,又新奇又漂亮。”老李啧啧感叹,复又有些疑惑,“只是,姑娘为何不自己售卖?”
慕容锦放下茶杯叹气道:“我家小姐那边事多,着实分不出精力来了。”
见老李仍未应下,慕容锦抿了下唇:“您若是觉得劳烦,咱们四六分,我四您六。”
“使不得,左右我日日在店里,帮你卖几张也不过是举手之劳,怎么好收钱。”
老李连连摆手,顿了顿又不好意思道:“只是……我有个不情之请,不知姑娘能否教教我,这些花样是怎么剪的?”
“当然可以。”
慕容锦对此毫无异议,她勾唇一笑,诚恳道:“不过帮买寄卖的钱还是要给的,因着我最近急需用钱,咱们先二八分,待我解了燃眉之急,我再将钱补为五五分,以后便一直这么算。”
老李却说什么都不肯同她分钱,只想学新鲜的剪纸花样。
慕容锦嘴上便也没有强求,在心中打定了主意。
她看了看天色,纸教老李剪了个荷塘月色的花样,又商议好来取钱的日子,便急匆匆地告辞了。
又是一路狂奔,慕容锦赶在许晋下工换岗之前上了船。
“慕容姑娘,卖身契的事我问了做饭的婆婆,她说船上奴仆的卖身契都在画舫老板手上,普通丫鬟要赎身要三两银子,但是慕容姑娘你……”许晋迟疑,慕容锦的身世他也有所耳闻,“你身份特殊,怕是要十两银子才够。”
慕容锦喘息着点头:“多谢许大哥……”
“不谢,举手之劳而已。”许晋看着面前女孩摇摇欲坠的瘦弱身躯,不禁想起家中与她年龄相仿的小妹。
若是自家小妹被卖进这种地方为奴为婢,大冬天的双手生满冻疮,伤处还皲裂溃烂,他怕是要心疼死。
便是因此,许晋才会一再帮着慕容锦。
慕容锦回到房中,将从老李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