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怎么了?”嘉宁有些心不在焉地问。
春竹却又不说话了。
嘉宁稍稍立起身,转头看向她,有些奇怪道:“怎么今日一个两个都吞吞吐吐的?你也有什么事?”
“奴婢是想……”春竹似乎纠结了一阵,最后终是道,“您同陈少监说要让刘大人保证厂臣康健,那是否要派太医去看看厂臣?”
嘉宁有些不解,问道:“你为什么会这么说?”
春竹吸了一口气,复又叹出,终是解释道:“方才您用膳时,陈少监同奴婢说,厂臣瞧着实在是不太好,似乎被打得只剩一口气了。奴婢愚见,或许刘大人根本就没想留厂臣的性命呢?”
一时间,嘉宁只觉得自己整个人都僵在了原地,动弹不得分毫。
陈吉向她回禀的是“无力坐矣”,嘉宁便单纯地以为是他身后受了伤,因此无法坐下。可对这件无中生有的案子来说,那也已经是不该有的责罚了,所以她根本没有想到情况会这般严重。
“你……”嘉宁只感觉自己的脑子似乎无法运作了,根本想不出来自己该说些什么、做些什么。
她怔在原地许久,随后倏然从床上起身,对春竹道:“替我更衣。”
春竹却被她吓到了,以为她准备冲去北镇抚司,慌张道:“殿下要做什么?”
嘉宁听出她话中的焦灼,有些无奈地看了她一眼,又道:“你再去找个人,看看李世庆在不在伺候陛下,若是闲着的话就把他叫来。”
春竹这才放下心来,随手招了个人去司礼监,随后赶忙上前替嘉宁更衣。
待李世庆来到长春宫后,便瞧见嘉宁正坐在软塌上饮茶,手中还拿了一本书。
“奴婢给殿下请安。”李世庆向嘉宁行了一礼。
嘉宁将手里的书放下,抬头看向李世庆,问道:“李公公今日没替陛下守夜?”
“是,今夜不是奴婢守夜。”李世庆垂首,恭敬地答道。
嘉宁点了点头,随后敛眉静了一会,才道:“李公公派人打探过厂臣的消息没有?”
这几乎是直接告知寻他来的目的了,李世庆心中顿时有了几分底。
“殿下说笑了,”李世庆笑着抬起头,看向嘉宁,“那北镇抚司哪里是谁都能去打探消息的地方啊?”
“说得不错,”嘉宁笑着点点头,拿起一旁的茶盏,轻抿了一口茶水,随后又抬眼看向李世庆,笑容却淡了几分,“但本宫今日怎么听说到了厂臣的消息呢?”
李世庆一时被问蒙了,他愣了一会,随后才问:“殿下这是什么意思?”
嘉宁招了招手,示意旁边的人过来。
一个小宫女走上前,先是冲李世庆行了一礼,接着开口道:“奴婢今日途经司礼监时,听到有人在议论厂臣,说厂臣此番是被人诬陷,故而对方也不欲让厂臣活着走出北镇抚司。”
嘉宁垂着眼,端坐于软榻之上,手中用杯盖划着茶面,没有说话。
“殿下,”李世庆跪了下来,重重地磕了一个头,“此事奴婢实在不知,是奴婢监管不力。还请殿下责罚,也请殿下令奴婢肃清司礼监。”
嘉宁笑了笑,将茶盏放下,俯视着他:“好啊,这些自然都是你该做的。不过本宫也很好奇,这要取厂臣性命之事,究竟是不是真的啊?”
李世庆压根不敢抬头,叩着首道:“回殿下,此事奴婢实在是不知道啊。”
“你不知?”嘉宁嘶了一声,做出思考的样子,“那厂臣若真是命丧北镇抚司了,岂不就是你司礼监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