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知道他家里又有什么亲戚,或者他自己就是什么人物。
罗强吹鼻子瞪眼,气急败坏地嚷嚷要报官恳求公道,可堂溪毓仍然淡淡一声道:“好。”
跟挠痒痒似的,却最能激怒他。
这下,他要冲过来收拾堂溪毓,但脚迈不出去一步,就被苏绎阻挡,他没想这人明明看起来瘦瘦的,手腕上的力却大如牛。
“想干什么?”
苏绎盯着他,眉头微蹙,语气平淡中露出不耐,分明是问句,却给人威胁。
罗强口吃起来:“不干什么……多有叨扰……都是她看走了眼……”说完就抽走自己的手,已经被掐出红印,在众人谩骂中离开。
而那位苦楚长相的姑娘也灰溜溜地出去,再不走的话,掌柜便真要报官了。
“今天怎么这么容易就放他们走了?”那姑娘出了门就嘀咕。
罗强听得烦了:“没看见人家带着剑呀!你找人之前难道不知道好好瞧瞧吗!”
剑一向代表身份,非寻常人家能有,就算有,也不如苏绎身边的那把,剑鞘虽普普通通,但上面镶着红玉。这是他在甘州那几日里请人铸造的。
“不是你说的他们有钱吗!”
……
堂溪毓看着菜直直摇头:“他们这么一闹,菜都凉了。”
“那不吃了。”苏绎温柔说道。
“不行,莫浪费粮食。”她赶快扒了几口菜。一路上难得遇见一家像样的饭馆,哪怕不鲜了,也比平时的热乎。
苏绎笑着看她,而后一起分担。
“道长是怎么看出来的?”
堂溪毓好奇他是如何一开始就知道他们说谎,她又不确定道:“难道是算出来的?”
“他们两个人只点了一份菜,那菜叶都浸满了油,浮起来,明显是放了许久,却没怎么动,我好奇瞧了一眼,发现他们到处打量人。他们坐在门口角落边上,本就不容易引人注目,他们能自然地坐在一块儿,他们的话相为矛盾。”
堂溪毓抿唇回想起细节,心想还真是如此,赞叹一声:“看人也是门学问,道爷果然厉害。”
后半句起的是平常人请他办完事后的语气。
“好好说话。”
“道长厉害行了吧,道长这么会看人,不如瞧瞧我?”
话说到这个份上了,她真的好奇自己的命。
“十事九如意之相。”而后,苏绎笑而不语。
待两人出了客栈,打算去找秋芝,再尽快到钱塘。否则这么拖下去,不知道姐姐会生多少变数。
他们沿着街道往前走,堂溪毓儿时曾来这看望过大伯,后来大伯杨跃职位愈来愈高,一直到当今宰相,人称敬国公。日理万机,没时间留给旁人拜访。
更何况要避嫌,堂溪一家世代为医,大多为百姓医治。他们既不想让旁人觉得沽名钓誉,更不想被看中当太医。且先不论历代死过多少太医,光是带着这种紧张,就够人患心疾。
堂溪毓虽感叹这长安城变化之大,但还未走到最繁华的商市,她发觉这街景与益州没有多少不同。顶多是人的口音不一样,店面不一样和口味不一样。
她来了兴趣,询问苏绎是否来过这长安城,苏绎却看着她发愣,她只好摸摸鼻子道:“不打紧,我也只来过几次。”
她自然不知道苏绎看长安城,如同在看自己从前的师兄。倘若她接话慢些,估计他现在已经全盘托付了。
“现在还不是时候。”
苏绎心里默念。
秋风拂面,凉气从背后而来,他蓦然回首——熙熙攘攘的行人和来来往往的马车。
“怎么了?”堂溪毓见他不对劲。
苏绎紧绷的表情听见这话后瞬间坍塌,温和地笑道:“没什么。”
二人继续往前走着,来时用的马车在客栈停着。
而将才险些露面的人,靠在油纸伞砌的“墙”后面,换了一口气。
“四百文一把,买几把?”小贩过来笑着脸问。
那人皱皱眉头:“怎么骂人呢,不买了。”
小贩摸不着头脑,悄悄嘀咕道:“长得倒是玉树临风,谁料是个抠门的主,四百文我还亏了呢。”
——
薇薇靠着贵妃椅给爰居喂葡萄:“知女殒命,甘州之蛟正巧受伤,大人觉得是为何?”
爰居将葡萄皮吐到她张开的手里,慢吞吞道:“应该不是知女做的,她最为贪心,指定会拖几天捞到好处才作罢。”
“大人真是了解知女。”薇薇语气尖锐几分,但还是娇俏的,将喂的葡萄也就此卡住,爰居自己张嘴吃掉,缓和了些声音:“她只是头狼,我只了解妖怪和你。”
“我不是妖怪吗?”显然语气雀跃几分。
爰居也浅笑着:“你在我这是特殊的,无人能比。”
见她笑出了声,而后回归正题:“苏绎或许活着。以知女来讲,她定会让山狼传信,可此次安静得异常。何况,当年不正是没找到尸体吗?”
“大人想怎样。”
“不急。”
话是这样说,但他眼底瞬间燃起不明的情绪:失望?紧张?期待?
——许久没见师弟,不知道他有没有想念我的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