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人一语道破了,恍若那纸狮子被人点睛一般。到了院里,贴身的小厮笑道:少爷,今日得了一帖子,说是京城那烟儿姑娘送来的。牧心想了片刻,说道:可是上回杜府弹琴的那人?小厮笑道:不是她,还是谁,上回不是爷给她出头,不知闹成什么下场。牧心笑道:肠子里醋还没干净,她倒又来帖子了。便走到案前,拿过帖子看了,纸是红泪笺的,字迹娟秀,言辞也不俗,看得出是出于丽人手笔,牧心放下帖子,小厮笑道:爷,你到底去不去?牧心笑道:明日事,明日再说吧。
到了明日,牧心吃过早饭后,在屋里闲着,那小厮又凑上来,笑道:爷,今日去不去烟儿姑娘那里?牧心被那小厮一说,才恍然记起昨夜的帖子,便直勾勾的看着小厮道:你这狗子日的,又收了别人多少好处,这般勾我出去。小厮笑道:我的爷,这回你可冤枉我了,我是上回在杜府那里,听那烟儿姑娘弹琴,听得心里跟筛糠一样,这回想托爷的福,再去听听。牧心听得那小厮说筛糠,不由得一乐,便笑道:那就筛筛糠去,那帖子说是今日几时?小厮拿过帖子,牧心看了一眼,倒也未写时辰,牧心便道:反正也无事,现在就去逛逛吧。又命小厮去备马,自己进内屋去换身衣裳了,丫鬟拿了一件靛蓝色长袍过来,牧心想起那帖子的考究,心头一动,便笑道:把今年新缝的那件淡青色袍子拿来。丫鬟拿来后,牧心更衣,又在镜前瞄了一眼,命丫鬟将发髻上的白玉簪子换了根青玉的,方才去府门了。到了府门处,小厮已备好马了,牧心便与小厮上马,准备离去时,见四弟也从府里走了过来,那四弟面上鞭痕未消,见了牧心,开始横着眉眼,走近了,便又低下头去,没看见牧心一般,牧心见此,便骑在马上甩了一下马鞭,喊道:四弟,可是记恨着我。四弟听见鞭子响,又见牧心喊了话,身子不禁一抖,立住步子,躬身笑道:兄弟之间,记什么仇。牧心道:那你见了我,也不招呼一声。四弟听了,僵了片刻,才咬牙瞋目的对牧心行了一礼,喊道:大哥。牧心也不搭话,提起缰绳,催马走了。四弟见牧心也不搭话,目中无人的走了,不由得含恨咬牙,暗骂道:狗日的杂种。
牧心也是头回去烟儿姑娘的宅里,一路上小厮问了几个人,才打听清楚,到了一条巷子的宅子外,牧心与小厮下了马,见也只是一处平常的住所,与自己所想倒有些差异,便有些疑惑的叩了门,片刻后,一女僮开了门,问到何事。牧心便将帖子递了进去,女僮一见,便笑着拉开门,引牧心进去了。进了院子,牧心见院子也不大,两进出的,然屋舍朴素却精当,花木看得出也是内行人培植的,看似天然里,又处处透着人为的精巧,牧心见了,心里也有几分欢喜。到了内院里,只见那烟儿姑娘坐在院里修竹下的一副白石桌前,与另一女子,煎着茶水,那烟儿姑娘见牧心来了,便起身行了一道万福,另一女子也起身,对牧心抱拳行了一男子礼数,牧心见那女子着一身淡绿的绸罗,发式却也简单,只挽了个丸子,又戴着一根绿玉簪子,到与自己的有些相似。烟儿姑娘唤牧心坐下后,看着两人,不禁笑道:今日倒是真来了一对碧人。那女子听了,脸一红,眉一扬,盯着烟儿,烟儿见此,便低下头去,掩嘴而笑。牧心见惯了风月的人,此时,脸上倒也赧然一热。烟儿笑着将热茶分了,又奉到两人面前,笑着对牧心道:这位姑娘就是那日的霄雪公子。牧心听了,不禁侧目看过去,之前也时常听得那杜家的霄雪如何了得,不想竟是眼前的这个柔柔弱弱的女儿。杜霄雪饮完茶后,对烟儿道:既请我来了,何时才可弹琴?烟儿笑道:霄雪姑娘倒是性急,也尝尝这江南来的新茶有何妙处。杜霄雪放下茶杯道:我可品不出来。烟儿又对牧心笑道:牧心公子,可觉得如何?牧心笑道:还好,就觉清淡些,我倒也不怎么品茶的。烟儿一笑,言道:比那醋如何?杜霄雪见烟儿打趣牧心,暗自一笑,牧心听了,便也笑道:在府里这几日,厨房里烹了尾鲤鱼,端了上来一看,却是糖醋的,当时见了,牙根就酸了,恨不得将那厨子油炸了。烟儿和杜霄雪听了,都是一笑,烟儿掩着嘴,笑得出声了,杜霄雪的笑意倒是一晃而过。又饮了两杯茶,日已西斜,烟儿命女僮端了几碟点心上来,式样倒也精致,有一盘黑色的小饼,上点了一点暗红的膏子,杜霄雪未见过,吃了一块,甜里透着丝苦味,倒也觉得新奇,便问烟儿是何物?烟儿笑道:你猜猜看。杜霄雪道:那点的膏子是玫瑰酱,只是这点心倒是头回吃。牧心听了,也吃了一块,看着烟儿,也不知是何物做的。烟儿一笑,言道:你们这些侯门府弟的人,山珍海味都见过,却不知这粗粮苦荞做的饼,这苦荞是烂贱的粮食,荒年时老百姓就靠他活命。杜霄雪听了,也是不禁一笑,又吃了一块,笑道:今日倒都被你这妮子捉弄了,茶水也喝了,苦荞也吃了,还不快快弹琴。烟儿笑道:你们到底当我是伎子,想叫我弹就弹,今日我偏不弹,除非你们拿样真心的物件来换。牧心笑道:你要什么物件。烟儿笑道:就拿这苦荞点心,一人做首诗,我看了喜欢就弹。杜霄雪看了看烟儿,言道:做就做,只是诗做完了,你再不弹,看我不揭了你的皮。杜霄雪与牧心便静思着,过了片刻,烟儿笑道:可成了?杜霄雪道:别打岔,刚得了两句。烟儿笑道:两句就两句,古往今来多少诗,让人记住的不就是一联而已。又看着牧心道:牧心公子,怎样了?牧心笑道:我也只得了两句。烟儿笑道:罢了,那就两句吧,牧心公子你先说。牧心笑道:青苗结苦子,木叶起秋风。烟儿一笑:倒也罢了,霄雪小姐你的呢?杜霄雪看了牧心一眼,又看了看烟儿,犹豫了片刻才道:釜中性不改,甘苦在人心。烟儿一听,拍手笑道:今日倒是奇了,都合上了。杜霄雪听了,脸不由得一红,牧心也起了丝讪色,两人同声的道:快弹你的琴吧。说完,两人见异口同声的,又有些尴尬。烟儿一笑,引两人到了琴房,又焚了一丸香,笑道:今日得了两位两句诗,那便弹两曲吧,一是寒鸦戏水,一是十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