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睛睁得老大,嘴唇微微颤抖,他惊恐的表情宛如冻住一般。纤细而白皙的脖子上,少女的拇指和食指、中指掐了进去,只要指尖稍微用力,似乎就能够把他的脖子一把拧断。
“神小姐?!”
炭治郎有些不可置信地叫出来。
她漫不经心地用匕首抵住男孩的脖颈,朝人群示威:“他还有用的吧,你不希望他现在就死,对吧?”
不管怎么看……
都不像是在做戏。
“神小姐!”炭治郎叫道,“别掐着他的脖子!会窒息的!”
“快住手!”石见的母亲也在尖叫,但是她的声音被充满黏性的空气给拽住,连回响都没有就消失了。
——闹剧。
这应该是一场闹剧,这是演戏。
——难道…是认真的?
没有人回答。
陷入胶着。
神小姐不可能会真的杀死银山。
她应该很快就会松开手,然后根据计划,和善逸一起逃走。一定会这样的,一定……可是……
即使如此,令人透不过气的僵硬怎么样都松弛不下来。炭治郎甚至忘了眨眼,眼睛好干。
——那只手是认真的吗?
就在灶门炭治郎这么想的瞬间,喧嚣如同涟漪般从远处潜近,不久后化成了嘈杂的噪音,时间流动起来。
他抬起头,看见冲过来的嘴平伊之助。
“唔啊啊啊啊啊!决一胜负!决一胜负!”戴着猪头套的少年拔刀而向,打破了胶着的现场。他抬脚就踹飞了一个村民,其他人马上一哄而上,作势要攻击。
炭治郎立刻朝木川望去,对方水汪汪的红色瞳眸,虹彩在一瞬间收缩了——她在吃惊。
一个会用孩子做人质的、奇怪的少女,以及完全不顾村民的性命,戴着猪头套的少年……这都是什么队友啊!
“还给你。”黑发少女顿时失去兴致,将男孩塞给炭治郎——她的目光已经被所谓的森林妖精吸引,红眼睛发亮。
“猪突猛进!”猪头脑袋大喊。
我妻善逸的眼珠子差点从眼眶里蹦出来,他一把抱住石见银山,整个人藏在孩子身后,颤颤巍巍:“那是什么东西啊!野猪妖怪!野猪妖怪!!”
场面一片混乱。
灶门炭治郎:“……”他现在,非常想扭头走人。
“伊之助!”木川举起左手,向猪头示意。
对方的动作似乎僵硬了一瞬,一双眼睛在头套下方睁得不能再大,转动脖子,凝视木川的脸。
该死。
他偏偏看出了少女的意思,沉着气,抬脚便把腿边的那把日轮刀踢起来,砸向她的方向:“可恶!!!”
啪。
木川唯牢牢接住了原本属于我妻善逸的长刀,她随意拔出刀刃,将刀鞘扔在地上,然后一矮身,从几人中间冲了出去。
漆黑的长发在空中向后飞舞,那张白皙冷静的侧颜没有任何迟疑,红色的流光一闪而过,她的身形腾空,刀光只晃了晃眼,山一样巨大的佛像便瞬间一分为二。
轰隆——
“不!!!”有人凄厉地尖叫着。
金色的日轮刀被少女握在掌心,她不太熟练地找了找手感,换了个姿势,然后又横着劈了一刀。
佛像轰然倒地,裂成整齐的四块。
木川站在佛像空缺的大洞里,俯瞰整个后山。她没什么表情,只是把刀随手一扔,接着平静地开口:“这样,黄金的魔法就失效了。”
——胆敢劈开佛像的少女就站在那里。
她的眼睛是鲜艳的红色,手臂纤细,面容在月光下像是夏日的云彩若隐若现,整个人裹挟着傲慢、懒散的劲头,砍碎了神的脸庞。
众人哑然失声。
原本在愤然挣扎反抗的村民也统统摆出了绝望的神色,他们赖以生存的黄金、他们的信仰…全都被这个外来的家伙毁掉了。
她是女巫。
不,是恶魔。
“啊啊啊啊啊杀了她!”
“你竟然敢把摩利支天大人——”
“大家快杀了这个恶魔!!”
“杀人犯!不仅想杀掉银山还和我们所有人作对!绝对不能容忍!!”
……
石见银山捂着自己的脖颈,那上面还残留着鲜红的指印,他又咳嗽了几声,不明白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
有东西贴在脸上,传来了异物感。他被冰凉的东西抵住,石见抹了抹脸颊,那东西又很快远离。
是一只瓢虫。
它的模样不是黄金,而是随处可见的红色。就是他在森林里捡到的那只黄金瓢虫,因为它有一只脚折弯了,之前他送给清良姐姐的时候拿在手上,不小心把它的脚折断了。
黄金的魔法消失了。轻易得手的黄金,不可能永远是黄金,它不可能与地球孕育出来的天然黄金完全相同。
七星瓢虫离开脸颊,石见还没来得及抓住,它就已经飞到伸手不及的远方去了。
清良姐姐接过了他送的黄金,还说它金灿灿的就像太阳一样,她一定发现他的爱慕之情了。可他的黄金只有虫子大小,比这更大的黄金太重,实在没法从涸井里带出来。
小小的瓢虫无声无息地被巨大的黑暗吞没,再不复返。风吹过河岸,火星漫舞。光点朝着虚空升腾,冷却后化成白灰,复又落下,那看起来,就像雪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