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芯儿空洞的眼眸,逐渐蓄起生机的光泽。
她竭力昂头看向宋予鹿,感激不尽声泪俱下。
“臣女谢过殿下开恩,臣女谢过殿下饶命,殿下宅心仁厚,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臣女定然痛思己过,日后安分守己,日日抄经,为大夏,为殿下祈福!”
宋予鹿睨着她,笑不入眼底。
“如何还能自称‘臣女’”
杜芯儿哭声噎住,惶恐不安地看着她。
宋予鹿却不再看她。
实在是,看的眼睛疼。
“既已舍弃前尘,便该舍个彻底,本宫赐你法号,日后便唤你‘净妄’吧。”
自杂物房出来。
小团团还在赌气,时不时‘哼’一声。
春月和余海虽然疑惑殿下为何决定绕杜芯儿一命,不过也知分寸的不敢多嘴。
回到内殿,宋予鹿遣退两人,这才腾出空来安抚小团团。
——别气了,若非真心悔悟,这么死岂非便宜她了?
【反正都是死!娘亲就了结个痛快多好?这女人活着,早晚还是后患,会为非作歹!】
【团团恶心!】
宋予鹿悠然翘起脚,看着自己涂了明艳丹蔻的酥红指尖,惬意浅笑。
“齐王想让她死在我手里,我偏不让他如意,你以为最痛快的,是手刃仇人吗?”
【不然呢……?】
“最痛快的,是看仇人彼此,自相残杀。”
“小团子,你是不是忘了,你爹说过什么?”
【???】
【爹爹说什么了?】
宋予鹿浓睫缓缓掀起,丹唇似笑非笑。
“你爹说,先帝早已对齐王府下手,齐王子嗣,皆无法绵延香火。”
团团惊吸口气。
【啊!那杜芯儿原本是难产而死,一尸两命!】
【娘亲!她的孩子,就不是齐临渊的咯?!】
宋予鹿淡淡勾唇,“所以,你便不想知道,杜芯儿的孩子,究竟是谁的吗?”
倘若前一世,齐王和齐临渊知道。
他们曾处心积虑谋划的一切,都是替别人做嫁衣。
岂不是要活活气死了?
可惜,杜芯儿不争气,竟然一尸两命……
不过这不妨碍宋予鹿的好奇心。
她也很想看看,究竟是谁躲在暗处,将齐王府都玩弄于股掌间。
而这个人的最终目的,是否也是窃国?
那相宜长公主含冤而死,他又在里面起到了多大的作用?
——
御书房。
临近午时,祈元帝正要吩咐沈奎安传膳,便听殿外太监来禀。
“启禀陛下,鹤华殿来人,长公主请帝师大人前往鹤华殿用膳,并有事相商。”
祈元帝一愣,转脸看向下座的谢允归。
“皇姐找先生…,难道还是商议,退婚一事?”
皇姐可真执着呀!
谢允归眉眼清淡,起身拘礼。
“殿下近日因此事,的确过于焦虑难安,陛下,恕微臣不能陪您用膳……”
祈元帝当即摇摇头,“先生快去吧,朕用过膳,也要午歇片刻,先生可要替朕好生劝导皇姐,等朕批阅完奏折,便去看她。”
谢允归清冽下颌线轻点,没再说什么,转身走出了御书房。
他身后,祈元帝轻舒口气。
帝师不在,刚好他用膳时也能自在些。
他自龙椅上起身,脚步轻快的绕过桌案,挽袖准备到一旁净手。
沈奎安见状,一边吩咐下头人传膳,一边谦卑含笑,问祈元帝。
“陛下既然担心长公主,何不与帝师大人一同前往鹤华殿,陪长公主用膳?”
祈元帝低着头净手,听言不禁撇了下嘴。
“先生说过,此事他和皇姐来料理,不需要朕费心。”
沈奎安低下眼帘,没再说什么,转身自小太监手里去了干净的棉帕,奉给少年帝王。
祈元帝接过帕子,一边擦手,又低声嘀咕了句。
“何况,先生行事素有分寸,皇姐又任性骄纵,倘若先生都应付不了她,朕的话,她更难听从了。”
“朕还是不去自讨没趣……”
沈奎安低了低头,“陛下说的是。”
心里却明白,实则祈元帝很有自知之明,当然这算是一个原因。
还有另外一个原因,那便是,他原本也不太在意长公主的意愿如何。
甚至可以说,躲在帝师身后,并不想多管长公主的事。
到底并非一母所出,姐弟间又能有几两情分?
先帝对长公主有愧,对陛下并不信任。
所以他在临终前,还要特地叮嘱谢允归,定要照料好相宜长公主,护她一世安乐无忧。
对陛下,却只有一个期望,便是成为‘明君’。
无关乎快乐与否,只要他成为一个合格的皇帝。
——
前往鹤华殿的途中,谢允归已经自崇崖口中听说了,自他走后,鹤华殿发生的事。
“她没杀杜芯儿泄愤?”他不禁皱眉。
按照相宜长公主原本骄纵跋扈的性情,她执意要逼死杜芯儿,却被杜府李代桃僵蒙骗,必定气愤难当。
见到罪魁祸首,还不直接杀了解气?
不止他这样想,想必齐王也是如此想,否则又怎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