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是我。那件事有了点眉目，分局的档案我看了，信息很少。我在死者学校找到了更多信息，马上会去他老家去走访。确实和高雨婷有关。嗯，保持联系。”
孟夏听了曲伟毅的通气，简单说了句：“好。” 便挂断了电话。
赵晨雨的家不在城区，从城区出来驱车需要15分钟车程，大概骑车需要40分钟，已进入农村地界。
这个村子叫赵旗杆。据说是清朝时，村子里出了举人，政府给立的旌表旗杆。具体的情况，因年代久远，怕是上了岁数的老人才能说出个一二三来。
曲伟毅车子在村口停下了。
因农村拆迁改造，有些人家门前搭着脚手架，路窄难行。曲伟毅便徒步进去。
遇见个村民，问赵晨雨家。村民似乎很避讳，狐疑地打量曲伟毅，半天才指了指身后：“村西头第二家，门前有三棵老槐树的旧屋，好找，就他家没有人盖房子。”
果然很好找。但是，门是关着的。破旧的老屋子，连院子都坍塌了。
像是荒废的屋子，连锁都没有必要挂。门前走动的两只母鸡和散落的谷子壳，表明这里还有人住。
一个在院外墙边呆坐的满脸皱纹的老奶奶，看曲伟毅在老屋门前徘徊半天，声音嘶哑地问了句：你找哪个？
“老人家！我找赵晨雨家里人，你知道他们去哪了吗？”曲伟毅问。
“赵晨雨啊？小雨没了啊。”老奶奶口齿有些不清楚。
“我知道，我是公安。我找他家里人……”曲伟毅耐心地解释道。
“哦！公安啊？公安没了啊。”老奶奶的话听着含糊又糊涂。
“你有什么事跟我说吧。”身后一个头发已全白但精神还好的老头，把锄头放下，跟曲伟毅说话，把他吓了一跳。
“我是小雨的爷爷。”老头擦了擦满头的汗，正值暑天，这个季节应该是从地里刚给玉米除草回来，曲伟毅小时也干过农活。
“我有些问题想跟您了解一下……”
老头招呼曲伟毅就在老屋门前的空地上，搬了俩小木凳坐下。一边自顾自说：“屋子里黑。有事跟我说吧，他奶奶这两年精神不对了，老年痴呆了。”
“天热，没生炉子，没热水。就喝点井水吧。”老头转身从漆黑矮小的灶屋端了杯凉水，递到曲伟毅的手里，然后一屁股坐在小凳子上，吧唧吧唧抽起了粗烟袋子，神情有些冷漠，似乎没有什么想说的。
曲伟毅低头看看手里铝制的缸子，有点脏。硬着头皮喝一口，井水倒是有点回甜。
“今天来，是想问问99年您孙子赵晨雨交通事故那件事……”曲伟毅拿出笔记本，开口说道。
“不是问过了吗？同等责任，赔了两万，坟上都长了草，你们处理的挺好。”老头吧唧着烟，不咸不淡地说。曲伟毅一时不知道他说的是不是真心话。
又不确定自己心里对案件性质的怀疑，家属是不是知道。万一不知道，现在提出可能会对家属造成巨大的二次伤害。所以，也不敢直言。
庄稼汉从来显得木讷，曲伟毅从老头的话里感觉到的那一丝冷，也许是自己多想了。
“那您对那个事故，警方的处理，现在有没有什么想说的？”曲伟毅只好侧面引导一下。
老头立马警觉地停下了手里抽烟的动作，看了看曲伟毅，半是怀疑半是鄙夷的神情：“没有。”
“那您不觉得赔两万少了点吗？”曲伟毅有点着急，干脆进一步引导老头。
“哼哼。”老头往脚后跟敲了敲烟锅袋，冷笑一声：“伢崽，就不要套我话了！说了我不闹了，我服了行不行。老汉我是黄土埋到脖子的人了，不想再争了。我看你还年轻，学点好走点正道吧。举头三尺有神明，我奈何不了你们，亏心事做多了，老天会收你们的。”
“就是到了那头，见了小雨，老汉也只能说爷爷尽力了，天儿啊太黑了，不能怪爷爷……”老头深深叹了口气。
老头说着就起身，往屋里走，那意思是一句话都不想讲了。
“等一下！”伟毅真急了。
“还有啥事？没事走吧，走吧……”老头头也不回，无力地挥了一下手。
“我觉得那起事故有问题，我是来帮晨雨的！”曲伟毅见谈话已僵，着急之间脱口而出到访的真实目的。
老头身体一颤，停下了推门的动作。
“你说的是真心的？”老头转过身来，有些昏花的眼睛，死死盯着伟毅。
“我和之前来处理这个事的不是一类人，请您相信我！”伟毅走上前来，诚恳地说道。
老头听闻，慢慢走回院子，慢慢坐下，再抬头，满脸都是眼泪。
“我就知道，死之前，老天爷，这事你能给我一个说法！”老头把烟袋拿着，指了指天上。
曲伟毅又摊开了笔记本，看着老头，他知道老人家有很多要说的。
“那天，前庄子赵瘸子跟他小舅子跑来跟我说，我家小雨让车撞了，他们俩眼看着的，说人已经没了！我丢下化肥就跟他们跑去看……”老头说到这，咬紧了牙，打着冷战，看来那场景太惨烈，“满地是血啊，人在地上，看不出来人形了！扁了……”
“后来就来警察了，我也不知道谁报的警，我昏过去了，他奶听说了也走不了路，腿都软了！”
“人直接就拉殡仪馆去了！司机被抓走了，瘦瘦高高的，短头发，左边胳膊上画了朵什么花瓣的，我就看到一眼。”
“还有个大高个，壮壮的，脖子上有个大黄链子，上面挂个死人头。用布包着一堆破瓷片，说是什么车上的，撞烂了得赔钱，他说是什么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