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纠结片刻,温暖拿着蛋糕店老板给的备用叉子悄悄戳了个。只不过刚咬一口,汁水就滴到了衣领上。
“!”
她难得露出有些滑稽的一面,是真没想到这家蒸饺里还能有汤水。愣了片刻,她才略带无措地擦了下。
又费了一件衣服。
温暖带着两个刚生出来的恶魔角,甚至想不讲道理地让盛渊赔她。再一想,盛渊现在也是真的穷,人都已经开始上台打黑拳了。
她终于记起正事,不得不提醒盛渊。
“我应该没有催过你还钱。”
所以,他到底要着什么急?非要往那种地方凑。
“我知道。”
该来的终究还是来了。
“我上台也不是还钱。”盛渊低头喝了口汤,极其冷静地把自己皮下的落魄完整铺开,“是我妹妹需要钱来买药。”
盛文翠营养不良,生理期一开始来得很晚,还不规律,经常性小腹疼。上辈子文翠就是这个毛病,一直没好利落。温暖刚嫁给盛渊的时候,还和盛文翠一起看过医生。京市的老中医,还挺有本事的,调养了好几年。到最后,盛文翠经期已经很规律了,也没耽误要孩子。刚结婚半年就怀了孕,还是对极其可爱的双胞胎女儿。
天天围在她身边,奶声奶气喊“舅妈”,是温暖难得喜欢的盛家孩子。
当然她调养过后也极少生病,夏天都能适量吃些凉的,换季都不用再怎么去医院。只是,只是生育有些艰难,可能是因为受凉,也可能是因为初婚摊上了陈源那个渣男。
救急不救穷,温暖是绝对不可能借钱给盛渊的。但现在未尝没有个把京市老大夫请来的想法,趁着现在那两个鉴定翡翠的人还没从京市回来,刚好还能再替她多奔波一趟。
一事不烦二主,温暖放下叉子,低头戳戳手机,给张秘书发了个短信。
短信发送成功后,她才又看向盛渊:“你还要继续打拳吗?”
今晚的地下城处处都透着古怪,盛渊虽然没明说,但温暖那么聪明的人又怎么可能觉察不出来。
现在的擂台就是在走钢丝,迟早会成为庄家操纵的傀儡。
“不打了。”盛渊留下跟温暖聊天地目的也是这,却都没想到误打误撞见了另场的荒唐。
话里话外都提着今晚的擂台,两人心情或多或少都很沉重。
片刻后,温暖再度开口:“你们打拳都那么狠吗?不打死不下台?”
“不是。”盛渊握勺子的手紧了又松,低声重复,“我没有这样打过。”
他刚开始打的几场都是初级,基本不会出现不要命的。可即便是这样,打赢的第一步还是被打。
他这两月身上没少落青紫,有的时候也是真的会被打出血。但只要他能咬着牙不下台,就都能把别人给送下台。
所以,有时他孤身站在擂台上,享受着肾上腺素只配的刺激与满场的恍惚庆祝,也会产生赚钱还挺容易的错觉。
不就是抗揍和坚持么?
直到那天见到温暖,遥遥一对视,他就知道自己这条路可能走不下去了。皎洁的明珠放眼前,总能照出人心中最恶的一面。他想哪怕自己是烂命一条,也不能如此脏污。
他不想成为下一个南哥,更不想连堂堂正正站到她面前的资格都没有。
“那你现在是在干什么?”
她记得刚刚那群看场子的人见盛渊时并不陌生,还有那个什么“强哥”?
“给人当帮手。”盛渊平静应答。
这种场子就这样,进是好进,出难出。他要么是选择靠着少东家,要么就只能在台子上获死生。
没有其他选择。
但经过今晚,他甚至觉得自己想的过于理想。再晚从台子上退两天,说不定他就会是第二个南哥。
盛渊看向面前的馄饨,眸底深深,看不出情绪。
两人都不再说话,摊子上的馄饨香气晕染着空气中的沉默。
温暖拿起叉子,重新叉了个蒸饺,轻咬了一小口,慢慢地缀饮了口汤。
味道确实不错。
她既不会天真着指手画脚,以一种站着说话不腰疼地姿态教导盛渊该如何做;又不会大包大揽把所以责任推到自己身上,与她无关。
任何的选择都是自己做的,学会负责是成年人的第一课。
温暖连着吃了两个蒸饺,便放下筷子,拿起手帕,开始慢条斯理地对镜擦拭嘴角。确定她吃不下后,盛渊才开始扫尾,把剩下的蒸饺也给一扫而尽。
他们这顿饭吃的随意,结束的就更为潦草。
盛渊付过钱:“我送你回家。”
“不用。”温暖晃了晃手机,“司机已经到了。”
盛渊顺着主干路的街道看去,一辆汽车由远而近,正不断减速,车牌相当熟悉。
温暖从他手里接过自己的包,朝他挥了挥手,便在司机的照顾下,坐上后座。
隔着一扇窗户,盛渊的脸都显得不甚清楚。但那人心思重,脸上本就看不出些什么。
纤细手指缠着提包带,温暖降了半扇窗。
“注意安全。”
而后,她便径直摇上了车窗,示意司机开车。
盛渊先是一怔,而后瞬间抬头,能看见的却只有一阵还未消散的车尾气。
与此同时,温暖靠在后座软垫上,透过副驾的座椅,能隐隐约约看见路灯透过车前挡风镜渗来的光。
她并不担心盛渊会禁不住诱惑走弯路。他那人虽然心思深沉有手段,但终究还是个好人,又或者说是个极度清醒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