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真元,殊为奇异。
他骑着马走在中间。
身旁足有四位王家门客,又有一队十二人的兵甲。
除此之外,在悬天京中为官的几位王家人物又派来了一位大理寺金甲,一位督察院斗牛使,以及……一位僧人。
这人手持禅杖,身着灰色僧袍,看起来颇为年轻,脸上也有慈悲之相,手中拿着禅珠,行路之间不断念诵经文。
这一队人马行路。
可谓是风驰电掣,速度极快。
甚至若无那一队十二人的兵甲,他们走的还能更快许多。
王衍骑在马上,神蕴流转而出,四散而去,探查周遭。
周遭十里方圆之内风平浪静,查知不到丝毫异状。
王衍嘴角露出些许笑容。
如此多的玉阙修士,暗中又有一位玉阙第四重玄池境界的强者护持,甚至还有褚家供奉的玄门人物也在暗中等候,他就不信这太白山敢来。
倘若这太白山有玉阙五重乃至更高修为的强者,总不至于这般默默无闻。
“自有天罗地网等着你们。”
王衍嗤笑一声。
正在此时,那手持禅杖的僧人却赶上了他的鳞马。
这位年轻的僧人闲庭信步走在王衍身旁。
王衍笑着朝他点头:“静回大师。”
这位静回大师双掌合十,朝着王衍回礼:“王家施主抬举,静回不过只是一个云水僧,游走天下,修行求法,弘法利生,希望能够磨练身心,更想要传佛法于天下。
只是如今我已年过三十,却终究一无所获,如何能担得起大师二字?”
王衍骑在马上,目光时不时掠过四处,但脸上却仍然在笑,客气回应:“静回大师以前也是雏虎碑上的人物,年纪轻轻就已经踏入玉阙天门。
往后必然前途无量,称一声大师,实不为过。”
年轻的静回并未继续反驳,仍然走在鳞马旁边,走出许多时候,直至天上明月升起。
静回抬头望向天上明月,忽然开口说道:“行慈心者,如月清凉,照破众生,热恼暗障。”
“王家施主,这句出自法句经,以明月比喻慈悲,慈悲也如同月光般柔和普照,能够消解众生的烦恼炽热,无明黑暗。”
王衍转过头来,有些不解的望向这年轻的僧人。
僧人仍然看着天上明月,继续说道:“天地众生皆有其命,若是有人犯了杀孽,也并非无可获救。
一切众生皆有佛性,皆有获救之门,只需往后莫要行杀戮之事,行慈悲之念,也可成佛。”
王衍神色骤然冷了许多,他望着这位苦行已久,显得面黄肌瘦的年轻僧人,脸上挤出一抹笑容:“大师,你这些话,是在与我说?”
静回叹了一口气,道:“我在佛观中枯坐已久,日日为王詹事讲述佛法,希望他能够生出一丝佛性。
后来,我又在悬天京中见了施主,见到了施主身上染着恶念,又见施主年轻,静回不忍心见施主这般堕落下去,所以才自荐而来。”
“涅槃经中有言,一切众生,皆有佛性,悉当成佛,是故应慈,施主,我这里恰好有一本涅槃经,望施主收下,回到姑岚府中,便可仔细参研,必然收获良多。”
这僧人说话间,又从宽大的僧衣中,拿出一本经文来。
王衍低头看着这又破又旧的经文,眼神中忽然闪过一抹厌恶。
他转过头去,直视前方:“我向来对佛门不感兴趣,也并无参禅的天赋。
大师,你想要度我,却不知我身上有什么恶念?”
静回不再双掌合十,而是一只手化为皈依印,谦逊回答:“我曾经登上雏虎碑,得到一门观恶】神通,我看到施主身上血债累累,不知造出多少杀孽。
这些杀孽也让施主沾染邪性,施主若是不去理会这邪性,必然在杀孽道路上越走越远。
洗去这邪性其实也颇为容易,只需时时诵读我手中这涅槃经,或者得来道家清静言时刻诵读,又或者寻来一位慈悲大儒写下的洗心录时时描摹,不消三年光阴,必然能够洗去一身邪性,重归大道。”
这位云水僧语气真挚,劝人向善。
可王衍眼中却多出几分讥嘲之色,他勒停鳞马,令周遭几位玉阙修士同样停下。
他望着静回,冷笑说道:“静回和尚,你来说一说我身上这邪性,对我而言究竟有什么害处?”
“杀戮成性,难免贻害他人……”
“我是问你,对我有什么坏处。”王衍打断他的话,冷笑依旧:“这些日子也不知道遭了什么厄运,先是有太白山匪徒,又有那不自量力的陈执安。
现在倒好,我回姑岚的路上,还能遇到你这么一个和尚要对我说教。
你既然见了我身上的杀孽,又平白冒犯我,难道就不怕你自己也成为我身上的杀孽?”
静回道了一声佛号,眼中并不惧怕,仍然平静说道:“王家施主出身不凡,天生便有贵气相伴。
一言既出,又有许多玉阙修士好为施主出手,要杀贫僧最是容易不过。
可是这天地间自有因果轮回,杀人者必为人所杀。
施主砍了我的头,难道就不怕有朝一日,也被人砍下头颅?”
“砍我的头?”王衍脸上笑容越发灿烂,笑道:“我自然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的道理。
可这里是大虞,我王家这二百年以来也没有几人是被他人所杀,最多不过只是深染恶疾,活不到寿终正寝罢了。
和尚,我不妨告诉你,这大虞六姓,来自寻常世家中,身上背负着与我一般杀孽之人不在少数。
他们至今未死,我也不会死在他们前头。”
“好了……我不愿与你多费口舌,念及你一身修为不易,也念在你是出家人的份上。
今日之事我不与你计较,你便留在此处好自为之,莫要跟着我了。”
他说到这里,眼中骤然闪过一道寒光,眼神越发冰冷:“否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