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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那日,在他房中,为她而与宋瑶洁针锋相对那般?
想起那天,她心里感到一种微妙的满足。
顾止显然是向来脾气极好的,恐怕坐着少掌门之位,许多年来,不曾当众发过怒。
更遑论那个发怒的对象,是山内资历极深、地位极高的宋瑶洁。
平和之人为她而有了一瞬激动,就如完美无瑕的羊脂玉像,忽地有了一道裂纹。
有人说这裂纹是瑕疵,她偏说这裂纹本就是玉的另一面。
她喜欢他为她发怒,为她激动。
如果她跟李玄白亲近,便会动摇顾止心神,那就好极了。
忽然却想起方才,她刻意在石桌上小憩,他却视若无睹,径直走过了。
因为这些事而反常……他会吗?
“到了。”
虎纹黑皮靴在木门前稳稳落定,南琼霜恍然发觉,她沉思这片刻,李玄白竟已抱着她,跃下了悬崖,在那棵花树上借力一跳,跳到了崖底那扇隐蔽的木门前。
花树落英翩翩,和着微尘,飘摇旋飞。
李玄白将门推开,光和花瓣一齐往门内奔涌。
他做了个手势:“请吧。”
凌绝阁内部,是一片寂寥清净。
从窄窄的楼梯上来,拐个弯,豁然开朗。崖上建的阁楼,采光格外好,楼内一片白朗朗天光。
宽阔的厅堂肃静的房,器物却低调简单,红木桌椅,白瓷杯盏。
南琼霜奇怪地瞧了他一眼。这人如此张扬骄纵,还以为是挥金如土之辈,不想用的东西这般素朴。
李玄白见她眼神就会她的意,懒懒理了理领口,“地势孤绝,东西搬不上来。你以为我不想?”
说着,走去那扇大开的窗旁,拿掸子将窗下一张罗汉床上的花瓣扫了扫,尽数扫到地上去。
又拿出一张矮桌,搁在罗汉床中间,又从柜里寻出一张棋盘。
南琼霜看着那些被他丢在地上管也不管的花瓣,眉尾很难受地颤了两下。
“来下棋啊。”床上人扬了扬下巴,示意矮桌对面的位置。
末了,没管那些花瓣,她提起衣摆,坐到他对面去。
“黑子白子?”李玄白问。
“白子。”
李玄白把盛着黑子的棋盒递过来。
“你先我先?”
“我先。”
李玄白执着白子,抢先下了一着,抬起眼,兴致盎然地看她。
南琼霜毫不避讳地翻了个白眼。
“幼稚死了。”跟着落子。
棋咔哒咔哒落在棋盘上,李玄白手指摩挲着棋子,有一搭没一搭地问,“你整日在顾止那院子里不腻么?”
“他不让我出门。山上似乎也确实危险。”
“危险?”他笑意狡黠,狐狸眼下那颗小泪痣衬得人诡而俊艳:
“你怕?”
“不愿惹事生非而已。”
他又懒懒开了口,这回似乎是铺垫够了,开始切入主题:“顾止那人多无趣。”
闭了嘴,等着她应和。
她不应和。
不然呢?像他天天这般吊儿郎当就好么?
顾止日日公务缠身,忙得连人影都不见。他倒好,正是好时辰,拉着她一个闲人回房下棋。
等不到她的回答,他拨拨耳坠,自己接了自己的话,“又要安全,又要山规,又要名声。你在他那,连个出门的机会都没有。你要做的事,当真办得成?”
南琼霜抬头,“你要说什么?”
他笑了一下,不说话了。
白子又落下一颗。
说着话,双方棋势渐渐分明,南琼霜的黑子竟在他猛烈攻势下避无可避,能用的子散落满盘,形不成可用之势。
但是,这散沙般的满盘棋,只在一个关窍处,隐隐连接起来。
只要这一处有子,满盘皆活。
她垂着眼,手指夹着棋子,出神摩挲着。
只差一子。
只差一子,但差之毫厘,谬以千里。
此盘输了。南琼霜面无表情地将指间棋丢进棋盒里。
李玄白手指在桌上叩了两下,挑眉道,“让你一子?”
南琼霜懒懒撩起眼皮,瞥他一眼。
她不在意输赢,“不用。”
输赢不重要,重要的是摸清了他的脾气。
棋风凶悍、势如破竹,一子一子压着她下,压得她连气都喘不得。
显然是好胜心极强的性格。却在最后输赢一瞬间,说要让她一子。
那是为了让她吗?
那是为了显摆他自己。
李玄白在矮桌对面,弟子衣盛雪,人却如妖,笑得得意恣肆。
她道,“一盘棋而已,何必?昨日之日不可留,再来。”
几支香后,棋子复又落满全盘,黑白斑驳。
这一回倒是势均力敌。南琼霜摸明了李玄白的路数,终于开始一子一子地反制,面上容他为非作歹,却隐隐形成了瓮中捉鳖之势。
李玄白向来是个狂傲的,竟然笑得势在必得,“哗”一声甩开了折扇摇着,不拿她当一回事。
终于一颗黑子落下。
咔哒。
包围之势大成。
落花三三两两飘进来,折扇僵在腮边,李玄白手搁在鼻子底下,面色由轻松,到困惑,到诧异,再到晦暗不明。
南琼霜坐在他对面,悠闲自在地自斟了一盏茶。
手摸索着瓷盏边缘,她眼皮也不抬,不咸不淡地问,“下开心了?”
李玄白沉默不语,弓着身子几乎趴到了棋盘上,像一只好不容易发现了猎物、却忽然发现老鼠已经从墙缝跑了的猫。
错愕、乖戾、不甘心。
在桌上低低锤了一拳,锤得杯盏轻颤。
南琼霜只是捧杯饮茶。
凡事且看最后。
她向来爱玩阴的。
她笑得乖巧,歪着头,“让你一子?”
李玄白脸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