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好帽子又帮严颂系围巾。
男人抓着咖色格子围巾的两端,交叉,然后笨拙地打了个结。
严颂左看右看,怎么看怎么觉得土。
她想到什么便实话实话了。
沈芳洲直接被她气笑了,屈起手指在她光洁的额头上不轻不重地弹了一下:“毛病!”
随后磨牙道:“我回家就从B站上扒拉教程学习。”
他的无奈,正戳中了严颂的萌点。
严颂踮起脚尖,伸手摸摸沈芳洲的脑袋,又捧起他的脸颊揉了揉:“啧啧,乖哟,好孩子。”
“严颂,你这胆子,真是越来越肥了。”沈芳洲嗓音低沉,眼眸一暗,揽在严颂腰间的手微微下移,寻着挺翘的柔软,不轻不重地拍了一把。
严颂吐吐舌头。
这么色情的动作,偏偏男人俊脸肃冷,因此只显风流却不下流。
果然颜值即是正义。
“怎么一直瞧着我?”
沈芳洲刚刚拿围巾遮了她半张小脸,现下只有一双眼睛露在外面。
被这样一双清凌凌的眼睛盯着,沈芳洲一时又有些心猿意马。
男人分析自己:他就像一只饿了许久的狼,闻见点儿肉腥便想要扑上去。
沈芳洲勾着严颂的手指摆弄,故意逗弄着她玩:“宝贝儿,你是想要我亲你么?”
他做好了被她啐骂的准备。
反正严颂骂人,翻来覆去就那么几个词,半点儿威力也无。
却见严颂左顾右盼,之后神情认真的点了点头。
真是要命。这是此刻沈芳洲脑海里仅剩的念头。
他却不敢了。
怕一发不可收拾,平潭码头成了泡影,扫了严颂的兴儿。
此处背风,沈芳洲叮嘱严颂:“在这等我,我去开车。”
严颂听话的点点脑袋。
却又在沈芳洲转身的那一刻,伸手将他的衣摆捉住。
沈芳洲顿住脚步,低头看向严颂的神情满是疑惑,他故意半开玩笑:“怎么了,是舍不得我吗?”
“我以前不是这个样子的。”严颂答非所问,嗓音细小。
这话儿分不清楚是严颂对沈芳洲说的还是对自己说的。
话语散入夜风里。
严颂伸着胳膊环上沈芳洲的腰,小脸埋入他沁凉却松软的外套,额头抵住他宽阔坚硬的后背。
早在刚刚,走出电影院,沈芳洲问她心情好点儿了么,她便想要这么做了。
也许只是自我感动,但内心真的翻江倒海。
她惯会伪装,因此很少有人会察觉到她的喜怒哀乐。
也许不是察觉不到,只是懒得顾忌她的情绪。
严颂是严慧雯的风流债。
对于她的归属,两方拉锯,并非争夺,而是躲避。
最终男人离开,女人厌恶,她从小由姥姥、姥爷照顾。
非婚生子,不光彩,这样的身世,一家人有意隐瞒,如无意外,倒也瞒得住。
可惜冥冥之中自有安排。
严颂与大舅家的表哥同一年出生,不过相差几个月,自小玩在一起。
两个人家家酒办腻了,就在屋子里翻箱倒柜,什么象棋、扑克、小人书……角落里总能轻易翻出许多有意思的玩意儿,直到那个暑气蒸腾的午后,大地像是蒸笼一般,蝉都要被热昏了,无力地嘶叫着,他们翻出一纸协议来。
严颂六岁,识不得多少字。
但是心间种下一粒怀疑的种子,她开始探寻真相,丁点儿的蛛丝马迹都不肯放过。
比如,她走在街上,三五成堆唠嗑的老太太总要指着她窃窃私语。
比如,她渐渐长大,找何铭生要学费时,何铭生嬉笑着,给你钱,我抱一下。
比如,她把事情讲给姥姥听,姥姥破口大骂,叮嘱她锁好房间的门。
于是一切尽在不言中。
没有发生电视或者小说中歇斯底里的争吵、离家出走。
生活是一场平静的嬗变。
人人都在竭力粉饰太平。
这件事情被状似不经意间提起,又被轻描淡写的掀过。
严慧雯需要一个男人顶门立户,所以她得懂事听话,以维持潮涌之上的平静。
不能让一双年迈的老人为她提心吊胆,所以她只能是坚硬无谓的。
养活她,已经是对她最大的仁慈了,她怎么还能使小性子。
她能做的,只该是感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