粹宫暖阁,恰巧遇见寻淞青午后闲话的宫婢杏雨,两人有段日子未见倒是分外想念彼此。
空气中似乎又浮现出那股熟悉的香气,这次倒是重上不少。
明仪偏头对淞青道:“不必拘束,你们闲聊片刻也无事。外面天寒,来暖阁里叙旧就是。”
闻言,淞青期期艾艾地问:“魏娘子,不会打扰到您吗?”
得到明仪宽和的笑容后,淞青和桂雨欣喜地拥着进房,连说话也不曾避讳。
明仪脑海中莫名闪过祁连之,他本是无意将药囊错认成香囊。
其实这一点并不能怪祁连之,士族女子,确实多数佩香以彰显与众不同,或标榜自己的家族显赫。
她若不是因眼疾,自然也是该佩香的,还需得是名香。
那么,杏雨怎么会身带自己所熟悉的香气?
明仪落落大方地凑近两人,假装在倾听,眼神却绕着杏雨腰间滑过一圈。
杏雨是宫婢,按理不可佩香囊,但若是存有攀龙附凤之心,也可能暗地里违抗命令。
“杏雨,你衣物上熏香了?倒是很别致呢。”
杏雨有些惶恐,俯身恭敬应答。
“回魏娘子,这并不是熏香,而是顾昭仪娘娘养的千日醉。因此花习性独特,开时不显气味,晒干后反而花香经久不散,奴婢职务便是保存这千日醉,所以身上多少会沾染些。”
千日醉?倒是未曾听说过。
扶起杏雨,明仪温和地说道:“不必紧张,此花香沁人心脾,我左右不过是生出几分猎奇心罢了。”
见明仪耐心地解释开,淞青这才拍拍胸口对杏雨笑:“魏娘子既然这般说,那定是个误会啦。”
明仪也极其配合地点点头,对着两人装出副好奇的样子:“那这千日醉是宫中娘娘皆有吗?”
经过刚刚的事情,淞青和杏雨也都一颗心各自放在肚子中,三人围成个圈给明仪掰扯着知道的东西。
“并不是呢,这千日醉啊,其实很难养活而且花色也不是很鲜艳,宫中各位贵人嫌打理时过于麻烦,只有我家娘娘打小就爱侍弄些花草,才养着几株。”
明仪歪歪头,似抛弃原有的身份姿态,全然一副小女儿模样,略略侧身确保杏雨能看见自己腰间的药囊后,便故意揪起闷闷地道:“可惜我终年都配着这个东西,想来是要闻到下辈子去。”
杏雨见美人泫然欲泣,脱口就问:“魏娘子何出此言?好端端地怎么就要到下辈子了呢?”
明仪象征性地抽出手帕,揩了揩眼角并不存在的泪水:“许是前世罪孽未清,这世拿双眼来偿。”叹口气缓缓后复道:“夜深人静时总会火燎撩地疼,这药囊呢,是给我镇定用的…”
淞青越听越觉得有些不对劲,魏娘子在祁王殿下处好像不是这么说的吧?
杏雨哪里知道此事,只好安慰道:“魏娘子人好心善,世间定有神医能妙手回春治好的,您放宽心就是了。”
无视淞青的疑惑,明仪像是被安抚下来,微微撑起抹笑:“若真如此,那便也算是我的福气。瞧我,平白说这些,都不知扯到哪里去。话说回来,这千日醉想来必定很是珍贵,你家娘娘轻易怕是不能相送吧?”
杏雨以为明仪真的喜欢得紧,故而想求一些,便认真思索起来。
“我家娘娘养这花已收了三次。至于送人嘛,早前曾给大长公主府上送过一匣子干花,不过几日后便被退回,只说花香过于馥郁。魏娘子若喜欢,昭仪定会给的。”
难怪总觉得此香气熟悉,原来在老祖宗处闻见几回,因时间久远才一时想不起来。
“那可真是太好了呢。”
询问完毕,明仪便安安静静听着两人说些宫中趣事,时不时捂嘴笑笑,私下里在心中将线索又顺个遍。
世家子弟身染宫中香气,这能是合理的事情吗?
且待明日寻那位程大人细细查探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