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清晨,柳江池睡饱了起来,发现身体好像比以往暖和一点了。
莫非是这被子的作用?还是因为开山湖那儿得到的生机?
但柳江池转念一想,自己的身体有多破她是知道的,别说一床被子,就是极品天火,也得她能化用才行。更别说魏礼书的生机,进密室之前就已经流光了。
离开幻境之前,好像看到了两团金光,会不会是那个?
可当时幻境就要消失,她没法确定是不是看错了。
“醒了?我有话跟你说。”
柳江池纠结之际,听到了魏礼书的声音。
哦,对,还剩四天了,任务还没头绪呢。
身体的问题被她抛到了一边。
玉台不远处有个矮桌,原本放着些灵草和几壶灵酒,全都被整齐地放到地上了。
魏礼书不知道什么时候坐过去了,也不知道做了什么,桌上面全是木屑。
柳江池走过去问:“什么事?”
桌上放着一把缠了黑布的刀,魏礼书将它推过来:“这个给你。”
他看着比昨天精神了很多,鬓边的白发也消失了,看她的眼神也少了探究,少了算计。
这么看着到真有几分魏乐书的神韵了。
柳江池认出这是昨天战斗的刀:“给我防身吗?我用不了。”
“不是。”
魏礼书的眼里漫上了温度,越来越像他弟弟了。
“你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灵石,这是一把高阶灵刀,卖了它,多少灵石都够了。”
灵器的品阶分低、中、高,再往上是可遇不可求的仙级,还有绝大多数已经失传的神级。
这把刀几乎可以买下半个桃渊城,哪里是够了那么简单。
统子,这个人好像会发光!
柳江池眼冒金星,问:“你要我帮你做什么?”
“很简单,离开这里,以后不要再掺和进来。”魏礼书尤嫌不够,继续加码:“你放心,以后若有机缘,我一定会为你寻到活下去的办法。”
原来如此。
若她只是普通的柳江池多好。
魏礼书看着柳江池似有退意,问道:“你不愿?为什么?你可知我……”
语气里是他都没发现的激动。
“我知道。”
柳江池将刀推回他那边,木桌上发出低哑的摩擦音,仿佛久病者的闷咳。
“你打算杀了魏乐书。只有真正的魏乐书死了,你才能永无后顾之忧。”
柳江池叹了口气,接着说道:“我要救魏乐书,你早看出来了。”
魏礼书眼中的温度消失了:“你都知道。”
柳江池哪里还有不明白的。
她用袖子扫光桌上的木屑,从地上提起一壶灵酒,替魏礼书斟上一杯,又给自己倒了一杯。
“这一杯我敬你,谢谢你把我当朋友。”
白玉杯底在木桌上滑出轻微的响声,杯子里的酒液晃荡,光影交错。
魏礼书只是由着杯里的光在眼里跳跃,没有伸手去碰酒。
柳江池也没喝:“一定是因为开山湖边,我没有抛下你,所以你想回报我一分周全。”
“我想这也是为什么,我一直没有想到办法救魏乐书。”
“很难吗?”魏礼书落寞地呢喃着,像是冷笑,又像是自嘲。
一点都不难,随便找个人毁了他的魂魄,一切都会回归。
反正也是他咎由自取,一开始他就有了这个觉悟。
“很难。”
装模作样。
恐怕魏十九出现的时候,你就已经知道该怎么做了吧?
魏礼书想嘲讽她,但又觉得真的开口了,倒像是他输不起似的。
他仰头灌下那杯烈酒,因为喝得太急,呛到了喉咙。
“咳,唔——”
玉杯倾倒,里面的液体都泼到了魏礼书身上。
这具身体很喜欢这种烈酒,但魏礼书向来滴酒不沾,一时间还不太适应,尤其是闻到溅到身上的酒味,愈发难受。
他憋得很辛苦,不想露出丑态,便低下头,捂住嘴。
烈酒的辛辣味在空气中蔓延,低沉的咳嗽被他尽数憋了回去,听着像是“苦苦”的声音。
这时,一块木牌被塞进手里。
他抬起头,一道水流绕着过他的眼。
透过水流,他看见少女居高临下,面带微笑,声音清晰而坚定。
“很难,特别难,因为我也不想伤害你。”
他想起了昨日梦中的一朵稀松平常,甚至有点丑的野花。
那时他隔着灵纱看它开花,像是看到了满世灿烂。
“是不是很可笑?”柳江池笑着平视他,“我自己都活不了几天了,还想救别人。”
“你当我撒谎也好,痴心妄想也好,我没打算为了魏乐书背叛你。”
魏礼书严肃地看着柳江池,迟迟没有说话。
过了片刻,柳江池以为他傻了,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他突然笑了。
“哈,哈哈。”他笑得很低,只有鼻息粗了一点的声音。
贪婪的人。
他笑完了才说:“柳江池,去了魏家你就会知道你的想法有多可笑。到时候后悔可没机会了。”
柳江池面无惧色:“既然如此,就回魏家看看。反正你也不会有什么损失,不是吗?”
只要见到魏乐书,他就算完成了誓言,若是柳江池挡路,杀了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