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诡异。
深夜,一个体格高大的陌生男人朝你靠近,还往兜里拿什么。
不会是刀吧?
无数个杀人碎尸案开始涌入脑海,那一瞬间姜也血冲到头顶,发出了生平最猛烈的尖叫:
“救命!杀人了!”
“杀人了!救命啊!!!”
“救命!!!!救命!救命啊!!救命啊啊啊啊啊!!!”
“……”
旷野的河岸旁吹过几缕夜风,拂动了柔软飘扬的芦苇,周围寂静无声。
“我说过,这儿夜里没人。”
陈白屿抬眸看她片刻,外套兜里的东西掏了出来,放在指甲干净整洁的掌心,是一张纤薄的长方形卡片。
“不过,你好像误会我了。”
距离近,他的眉眼被月光照出,一侧脸蒙了阴影,漆黑眉梢压低,眼皮洇的薄光随乌睫低垂轻挑了一下。
青年整个人沐浴在雾沉沉夜色中,侵吞浑沌光影,眉眼影绰,唇瓣抿成平直的一条线。
开口。
没什么温度的声音。
“陈白屿,警校生。”
听不出多大的热心,像仅仅是履行某种职责,“担心你的生命安全,所以接近你并提出送你回学校。学生卡上写了警号、年级、系部,随时欢迎核查。”
再和姜也对视,他比姜也高了一个头不止,身影几乎拢住少女的身躯,垂眸勾了下唇。
“我不是坏人。”
夜风在河岸边吹,吹的少女裙子贴腿,传来凉薄的寒意。姜也低头看那张印着字的警校学生卡,耳旁渡送过来唯一热度。
似乎带点揶揄。
抵入耳膜,带点颗粒似的燥音。
“看清楚了吗?小妹妹。”
……
当时姜也完全是个嘴硬叛逆少女,和乖乖女不说一模一样,只能说毫无关系。而当时一整晚姜也都维持这个人设,一秒钟也没崩塌。
二早散伙,陈白屿对她的印象依然是不良少女,姜也没机会解释,因为……
陈白屿完全不在意她是什么人。
所以,如果,万一说如果……
陈白屿还记得她,恐怕也只记得那个语气嚣张夜不归宿的少女,也一定会觉得眼前的一幕非常讽刺。
“……”
姜也扣了下指甲,一股疼意从掌心蔓延,让她从回忆里拔出了思绪。而办公室的警察闲聊几句后,也开始了工作。
半小时,纠纷的另一方来了。
双方交涉的语气不友善,但毕竟在警局,最后商量出了结果,姜塔给那人手写一封道歉信,对方给警察叔叔写检讨书。
夜深,办公室里越来越安静,烟味和提神饮料的气味越发浓烈,近乎刺鼻。
姜也坐在冰冷铁质长椅上等姜塔写完道歉信,手撑着下巴,生物钟让她迷迷糊糊的犯困,清醒不过来。
斜对面。
陈白屿从椅子里起身拿了瓶红牛,失焦的视线落在电脑的荧幕上,眼也不抬将指骨卡进环里,摁住,轻轻一提,铁皮卷曲发出清脆的“咔呲——”
声音不大,但在寂静的办公室却是挺响的一声。
但出乎意料,大家都沉浸在手头的事。只有姜也被这声音惊醒了,一下睁开眼坐直。
“嗯?”
好像浅眠中唤醒,也特别像高中午睡时被同学进教室的脚步声吵醒,无比懵懂和茫然。
姜也眸子张望,眼神放空,无意识辨认声音来源。
没有人回应她。
所有人都在忙。
但偏偏有个人看到了,而且,明白对方是被自己发出的动静吵醒。
“噔。”
陈白屿半掠低眼皮,仰头喉结滚了滚给提神饮料一饮而尽,将罐子放在了桌面。
他侧目,算是第一次,正儿八经的看向了眉眼茫然惺忪,眸子湿润跟小兔子似的少女,垂下眼睫。